奇斯塔˙奇斯

有回週末我跟德國人一起看電視播的佛烈茲朗的經典電影「M」
黑白片要看兩個小時是很大的考驗，尤其在今日已經習慣燈光攝影特效刺激的觀眾，老片樸實直接簡陋的表現手法會對我們造成最大的考驗
我常常看一看就神遊了，尤其裡面的德文聽的不完全懂
一起看電視的有個北方德國人
「蝦？有字幕嗎？」
他開著玩笑說，片中講的是柏林德文（當然我至今沒有辦法分別方言的差異性）
佛烈茲朗前面堆切了許多有的沒有的橋段，最後卻突然莫名其妙地弄出一場大審判與兇手的哲學式告白，我聽不完全懂，但大概猜的到在講啥
「天啊，M是因為最後賣弄那幾分鐘的哲學辯證所以才成為經典的嗎？」我在心裡偷想，當然這是作為一種對於表現主義大師的不敬，其實片子還有許多表現主義特有的優點與風格
北佬德國人看完之後衝進他的房間拿出了近期他在哲學討論會上剛好近幾週在討論的主題：復仇與死刑
「沒錯沒錯！就是這個，我們也一直在討論的。這不影片我大概看過兩三次，只是看完都記不太起來演什麼，不過我第一次看時大概十五六歲，之後有好幾個晚上睡不好」
北佬滔滔不絕地說
「那你對死刑的看法是？」我問
他沈吟了一會兒
「恩～我不知道，很難回答，我想我不是那麼堅決地反對死刑，因為我也會想如果我的女兒、女朋友被人殺害了，我不見的能夠原諒兇手，我也可能想要報復；但是我也知道報復但來不了任何東西
以前我被我爸揍過，當我長大有能力後我也回揍了我老爸，這很糟糕
另外之前我還在軍隊時守過柏林圍牆，如果有東德難民逃過來，蘇聯的士兵對難民開槍，我可以直接對蘇聯的士兵開槍，也開過槍為了讓難民可以順利越過邊境；那種感覺真的很差，所以後來我也決定離開軍隊
德國有一陣子很熱烈地在討論廢除死刑，廢除之後原先支持廢除的人有的又反過來希望，死刑並不是全面廢除，可能在某些特別條件的情況之下依然允許死刑存在，這真的是很… …（我補：荒謬）
總之我不知道
台灣有死刑嗎？還是你不清楚？」
我說
「還有，有些人也在積極主張廢除，我們也儘量減少死刑的數量，不過死刑然是保有存在的。」
另外一個北佬，則是全面主張廢除死刑的代表
「廢除。關無期徒刑，可能是因為我覺的每個人的人生都只有一次，不應該輕易剝奪別人的生存權利，而且死刑有時的是無辜的人」
我「那要養這些無期徒刑犯的社會成本呢？另外無期徒刑也是有緩刑的，他們可以再出獄甚至再犯案，而且他們可能殺了很多人，可是最後你卻要保他的一條命，好像其他人的命是養他的一樣，而且如果是你身邊的人遭到殺害你會如何？」
（話說一說，我覺的自己比較比他還像像刻板認知中的德國人哪！）
北佬二
「我沒有辦法回答，我沒有辦法知道事情發生時我的立場與態度與現在是否相同。像我姊姊五年前出了一場車禍，她雙手骨折，跟她交往八年的男朋友則死了，那對她真是很大的打擊。
肇事者是個女人，她一直跟我姐表示道歉，我也到過法庭參與審判。我相信她不是要故意殺人但有人卻死了，這對她自己也是煎熬，對我姐也是，但你能怎麼樣嗎？
有人認為死刑是一種正義，那其實那只是復仇，想要報復對方，況且什麼又是正義？復仇就是一種正義嗎？」
我
「我覺的死刑的問題在於人們把她當作報仇的手段與工具，然而報仇是無用也沒有意義的。
我自己也希望沒有死刑，死刑只是建立在冤冤相報的立場上，可是又很矛盾地，我還是會覺的世界上有些人我沒有辦法原諒，同時你就算原諒他們，受害的會是你自己。
你講的過失殺人是另外的案例。
譬如我，什麼事情都可以寬恕原諒，可是我做不到對性犯罪寬恕。
對性犯罪者我覺的只有死刑，而且性犯罪者出獄後再犯的機率非常高，他們雖然沒有殺人，但對受害者造成的傷害與折磨卻比死還要大；我還做不到原諒性犯罪者，所以我無法說自己完全贊成廢除死刑。若有人對我性侵犯我寧可去自殺，因為我沒有辦法殺了他。」

復仇是人類微妙的心理學
而這是佛烈茲朗在冗長電影下帶給我的收穫與交流
所以經典會是經典還是有道理的吧～